Sunday, December 12, 2010

宿命 80

第九章 皇家監獄-金鏞城 (上)

鍾乳洞很大,要在這裡面找出出口不容易,可是畢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拽樣說一切包在它身上。
我忍不住還是要多嘴問一句:‘ 你確定?’
畢一聼,將它的凸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咬牙大吼:‘ 罪人! 妳又再次侮辱我!’
‘ 我哪有?’我反駁說:‘ 我只是想確定一下而已!’
‘ 妳這罪人分明不相信我!’
我忍不住翻白眼,說:‘ 你想太多了。’說完,不理會一直在跳腳的畢,徑自走到薰池身邊問:‘ 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薰池若有所思地凝視我,然後看一眼還在跳腳的畢,半響才對畢好言說:‘ 別氣了,她還是孩子。’接著說:‘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免得夜長夢多。’
說著,拉著我一塊兒走到紅蓮身邊,沉聲交待說:‘ 符翎暫時要你多擔待了。’
紅蓮一言不發,挑眉注視薰池,然後才將我拉到身旁,冷冷地說:‘ 不需你多費心思,她的監護人是我。’
沒料到這些話會從紅蓮口中逸出,不單薰池,連我也一臉詫異地望著紅蓮。
這是什麽意思?
來不及多想,紅蓮拉著我走到畢身前道歉說:‘ 我為剛剛符翎的失禮道歉。’
顯然畢也被紅蓮的舉動給唬弄得愣愣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過了很久,畢一副無所適從,結巴地回應說:‘ 我。。。我呃我已經習慣了,沒事!’說罷,匆匆轉身前進。
我心裏有很多疑問想問紅蓮,卻在看見他突然露出的詫異神色而打住。
原來,不遠處的薰池正在施咒,將一團溫和的黃光圍繞在小洪與幹贏身邊。這一幕看在紅蓮眼裏驚奇至極,但是並非匪夷所思應該有的表現,而是覺得意外的表現。
這就奇了,一般上遇上這種怪力神話的事情,普遍人的反應應該更加驚悚,更加膛目結舌,可是他卻只是意外而已。爲什麽?
我將我的疑問問了出來,紅蓮竟然淡淡地說:‘ 我最近見過類似的情況。’
‘ 最近?!’我詫異地驚呼:‘ 難道是衛?! ’
看著一言不發的紅蓮,我已經猜到答案了。
衛,發生了什麽事嗎?離去前最後一次見到他時,稍微感覺到他的轉變,可是如此不掩人耳目地施展咒朮,應該嗎?
我不知道,在沒有見到衛之前,瞎猜測顯然是惘然。

紅蓮拉著我,以輕功緊緊尾隨著畢。
畢根本沒有緩下腳步,疾步飛馳往它說的出口飛去。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見畢頻頻回頭探視,它這是在測試紅蓮的能耐嗎?
我們一直在巨大的岩石上跳來跳去,一個比一個碩大,一座比一座高大,最後,我俯視目測高度時,發現我們至少在1000 米以上!
眼前一晃,一個踉蹌不穩,差一點失足掉下去!幸好紅蓮及時抓緊我!
‘ 妳!’紅蓮橫眉豎眼看著我, 蒼白著臉,低聲冷斥:‘ 抓緊一點!別老是心不在焉的!’
嗚嗚。。。我一臉委屈地看著紅蓮,哭喪著臉說:‘ 我。。。我腳軟。。。’
紅蓮聞言,蹩著眉頭,不悅地瞪我一眼,迅速地將我拉進他的懷抱裏,悶悶地說:‘ 抱穩一點!’
差一點嚇壞的我只好死死地抱緊紅蓮,連1mm 的空間都不留。
衆人跟隨著畢,宛如猴子般跳上跳下穿梭與岩石與苔蘚之間,過了將近一時辰,我終于清楚見到眼前一道刺眼的光線!
我們遁著這一道光拔足飛奔向它,猶如飛蛾撲火。
洞口原來比眼睛所看到的還要遙遠,奔走了又近一盞茶時間,終于見到寬闊蔚藍的天空。
畢毫不停歇地一路飛奔出洞口,然後又接著直奔進茂密的樹林。我們繼續在樹林裏奔跑了又是差不多半個時辰,畢終于停下腳步,一連滿意地說:‘ 這裡最安全了。’
紅蓮將頭昏眼花的我放到地上後便迅速地在我們休息的樹林附近巡視,確定安全後才回到我們所處之處。
當了一囘飛天猴子的我,臉色蒼白,全身虛軟無力,正坐在地上幹嘔!
‘ 怎麽樣?’薰池一臉憂心地看著我問:‘ 覺得好些了嗎?’
‘ 我。。。我沒事。。。吐完就好了。。。’我邊干嘔邊囘說。
薰池皺眉看著我,然後從懷裏拿出一粒黃色的藥丸,伸到我眼前說:‘ 這丹葯很靈驗,有補身健神的作用,吃了它。’
我看了眼黃色的丹葯不疑有他,接過後便想吞下,卻突然被紅蓮一把抓著手阻止了我。
‘ 咦?’我不明所以地瞧著紅蓮,心想怎麽了?
紅蓮目無表情地拿走我手心裏的丹葯,淡淡地對薰池說:‘ 不用了。’說著將丹葯交囘薰池手上。
不止我一人愕然,畢也一樣。
清楚看見薰池臉色陰郁的盯著紅蓮,然後莫不作聲地收起丹葯,若有所指地說:‘ 看來你的疑心病很重,這就是你保護她的方法?’
‘ 對!’紅蓮毫不考慮地直視薰池承認,說:‘ 我有義務確保她安然無恙。’
薰池一改之前溫和和藹的臉孔,冷著臉說:‘ 我越來越好奇你幕後的那人了。’
‘ 有機會會見面的。’紅蓮說罷,不再多做解釋,轉身來到畢身邊問:‘ 這裡到金鏞城還有多遠?’
畢眨啊眨著它那雙突出來的銅鈴大眼,過了半響才說:‘ 一天左右的腳程。’
‘ 誰的?’紅蓮問,畢看了眼大家才說:‘ 我的。’

Monday, November 15, 2010

月店(一)之五



5



‘ 然後呢?’于瀚追問。

‘ 然後? 然後。。。’羽紅歪著頭想了很久才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記得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 睡着后的事都不記得?’月娘也問。

羽紅無奈地搖頭。

‘ 那麽,你是爲什麽還留在人間?’月娘接著問。

‘ 嗚嗚。。。’羽紅突然一臉悲切地訴說:‘ 嗚嗚。。。我挂念蔣郎啊!嗚嗚。。。雖然死了,我還是好想念蔣郎,無奈我一直被困住,無法離開傅府。’羽紅繼續嗚嗚咽咽地哭了一陣子,才接著說:‘ 有一天,傅大人帶著畫冊進宮,我也跟著去了,然後便一直留連在宮裏,嗚嗚。。。幾百年來在畫冊輾轉流落多処,最後,來到這個地方。就在不久前,我感覺到蔣郎的氣息。心想,好不容易等到他來接我啦! 怎知投胎轉世后的蔣郎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我拼命地呼喚他,可是他竟一點感應都沒有! 我念他念了這麽多年,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離我而去?所以我的靈便附在他身上跟著他回家了。’

‘ 附身後我才知道蔣郎陽壽將盡,我想救他,可是只要一天被鎖在畵裏便什麽都不能做。’

‘ 所以妳便託夢?’于瀚問。

‘ 對呀,怎知他如此固執,竟然拖了這麽久才找到我!’羽紅慾哭無淚地說。

月娘打量手中的畫集,皺著眉頭不語。

過了許久,月娘擡頭對羽紅說:‘ 妳與蔣郎的緣分已了斷,不宜多想。’

‘ 嗚嗚~~~’羽紅一聼,又開始淒淒慘慘地飲泣。

‘ 我能讓妳自由行動,不過有條件。’月娘突然說。

‘ 咦?’‘呵!’

‘ 真的?’羽紅停止哭泣,興奮地問。

‘ 條件是,妳得留在這裡,暫時是不可能投胎了。’

‘ 爲什麽?’

‘ 妳是指爲什麽要幫你? 還是爲什麽不能投胎?’

羽紅一個勁地點頭。

‘ 現在不能告訴妳,以後妳便會知道啦!’

‘ 那。。。那麽,我留下來要干什麽?’羽紅問。

‘ 呵呵。。。’卻見月娘但笑不語。

看到那個笑容,于瀚同情地望著不知所以的羽紅。

對於這個笑容,他可熟悉了。



羽紅化爲一縷青煙,悠悠地滲進畫集裏。

每次見到這種場面,于瀚總會想到吸塵機與透明墨水。

別問他爲什麽,他就是覺得書本像個吸塵機,幽靈們都像透明墨水。

月娘從袖子裏拿出一條紅繩縏緊,然後交給于瀚。

‘ 你拿去舊街角那個人那裏,就說是需要修補的,他懂得的了。’

‘ 現在嗎?’于瀚皺著眉頭問。

‘ 難道還要等良辰吉日?’月娘反問。

‘ 那裏現在很塞車耶。’于瀚哀怨地說。

‘ 騎自行車跟塞車有什麽關係?’月娘再反問。

于瀚無奈地起身,準備去後院拿那架生滿銹的自行車。

‘ 對了,順便替我買幾擔橘子回來。’

于瀚再次無奈地回頭望著月娘。

什麽叫做‘幾擔’?要怎麽買啊?!于瀚暗自鬱悶地想。









‘ 舊街角那個男人’。

月娘總是這樣子稱呼人家。

‘ 舊街角那個男人’其實有個非常文藝的名字,叫書契。

名字與真人相差十萬八千里,不過,他的登記裏的名字的確是叫書契。

有問題的書總是交給他處理。

實際上怎麽處理,于瀚一次都沒有見過。

每次當他買完橘子,書便已修補好。

于瀚曾經問過月娘,爲什麽每次到書契那一定要買橘子?

‘ 橘子,吉子也。到那個不祥的人那裏,當然要討個吉利回來,別把他的晦氣帶回來了。’月娘這樣回答。

請別誤會書契是書匠,專門補書的。

其實,他的營生是扎紙人,就是那些拿來燒的紙人。



于瀚停放好自行車后,徑直往店裏走,穿過店鋪直達中庭,那裏有個露天庭院,而書契就在廊邊作業。

看著書契手中的模型,于瀚一時反應不過來。

‘ 這是。。。?’他問。

‘ 是你呀。’

‘ 這是什麽啊?’于瀚還是問出口了。

‘ 保險箱啊!’書契頭也不擡地囘說。

‘ 這個,下面的那些鬼魂,爲什麽需要這東西啊?’那裏也是治安不好嗎?

‘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書契繼續手中的活便說:‘ 最近連防盜系統都有人要求我做,還有像鎖頭啊,頭盔呀,Harley Davidson 都有人要求呢!’

‘ 哇,下面的文化已經進步到這種地步了?’于瀚張大口,大嘆。

‘ 這些只是爲了滿足人的欲望。’書契不帶感情地說著,然後轉頭看著于瀚:‘ 有書?’

‘ 是呀。’于瀚從袋子裏拿出畫集放在書契身旁后說:‘ 月娘說是要修補的。’

只見書契靜靜地瞧著畫集,半響搖頭感嘆:‘ 冤孽。’

‘ 啊?’

‘ 又要去買橘子了?’書契不理會于瀚,接著說:‘ 也給我買幾擔吧!’

‘ 你也要?’于瀚吃驚地問。

‘ 你家老闆將這麽污穢的東西拿來,怎麽能不買些橘子?’



那本污穢冤孽的畫集終于囘到月店,加上書契要于瀚買的‘幾擔’橘子也一起帶回來。

總共是五擔。

月娘接過畫集,翻開到畫有羽紅的那頁,以拇指與食指輕輕在書頁上一捏,羽紅成了張紙人拿在月娘手中。她朝紙人輕輕吹氣,紙人立即化作片片紙花,然後慢慢地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人形。

羽紅成形后立刻跪在月娘面前,感激地道:‘ 小女子感激涕零,此生無以爲報,願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有什麽事您儘管吩咐吧!’

‘ 妳會煮飯吧?’月娘問。

‘ 會的。’雖然覺得莫名其妙,羽紅還是乖乖地回答。

‘ 那,妳以後就負責伙食好了。’月娘說著便往後院走去,走到一半像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對呆愣的兩人說:‘ 羽紅雖然現在有形有体,可是只限太陽下山后哦,緊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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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店(一)之四


4



我本名叫巧兒。

明朝XX年間,我家在XX村,離京城差不多十天的腳程。

十四嵗那年,老爹患上重病,不到一個月便撒手人寰,留下我娘跟我們兩姐弟。

那年頭,生活本就很不容易。老爹在世時是個工匠,經常一兩個月沒有工可做,娘她靠跟大戶人家討些針線活勉強維持生計。

我們本就三餐不繼,爹得重病時,家裏唯一的那一點儲蓄都用在看大夫買葯上頭,可是爹還是熬不過來走了。

家裏的米缸連一點米都不剩,這種情況維持了將近半個月,連年小的弟弟也病倒了。

我娘年級大,身體本就不好,連家裏唯一的血脈都病倒后,不得以之下娘將我賣給了牙婆。

這位牙婆在那一帶的村子裏頭頗有名氣,而且她給的價錢比其他牙婆高許多。

娘沒有多想便將我賣了。

那牙婆口口聲聲說帶我們到京城的大戶人家當丫鬟,大家都相信她。

牙婆帶著我們一共五個女孩上京城,一路上我們幾個年齡相近的女孩互相照顧安慰,一路平安地到達了京城。

沒料到,到了京城后一切都變了。

牙婆二話不説便將我們交給一位大娘后便離開。

而這位大娘竟然是青樓的老X。

身為女子,進了青樓便算毀了。

一轉眼便已經是三年。

青樓女子雖然下賤,可是日子比挨餓受凍好得多了,而且我儹下的銀子全都讓人替我帶囘家鄉,改善了家裏的經濟狀況,也得以讓我那唯一的弟弟可以上學堂。

那時,我心想再過個幾年,遇上個好宿主將我贖回去當個妾已經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那是XX 年,我遇到了蔣公子。

他只是一介貧窮書生,從來沒有尋花問柳過。

那時,他是應朋友的邀請來青樓見識的,一直彬彬有禮地飲酒暢談,神色不敢輕忽。

第二次相隔了三個月他又出現了,還是我的陪伴。

後來我們便相好了。

他說他不介意我的出身,想正式娶我。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啊!

我們經常相約到河上划船,一起去廟會,或是靜靜聼著他讀書吟詩也是百般享受。

爲了早日離開青樓這地方,我省吃儉用,將賺到的銀子小心存下,爲了一天將自己嫁出去。

可想而知,爲了賺更多的嫁妝,我開始變得只要出得起銀兩,也不再挑客人了。

漸漸的,蔣朗越來越無法忍受我在青樓賣身的事實。

我們經常爲了此事起爭執,但總是因爲他沒有能力將我贖出去而拂袖離開。

好不容易挨到足夠的銀子時,一個叫做傅朔的宮廷畫匠突然來訪。

他告訴老X,他正在尋找適合的人選當他的模特兒。

時間半個月,一天十兩,不過得住在他的宅邸。

這麽優厚的條件,姐妹們爭破頭都想得到這個差事。

這位傅大人看起來三十出頭,而且聽説還未娶親,是個七品官。

青樓裏的人,各懷心思,無論是爲了銀子或傅大人,各個都極盡所能發揮渾身解數爭取這個機會。

我也不列外。

雖然那時候我已經存夠銀兩贖身了,可是一想到那些銀兩可以讓我跟蔣郎過上一些好日子,我也跟其他人一樣豁出去了。

不知是幸或不幸,我竟然是兩個候選裏的其中一個。另一個是小我一嵗的胡梅兒,樣子清秀可人,是青樓裏的花魁之一。

第二天一早,傅大人便派人來接我們。

此事我不想讓蔣郎知曉,怕他疑心,便讓老X替我瞞著他說我娘病了,來不及通知便回鄉探親。



我們來到傅大人的宅邸后發現,大宅裏住著另外六位女子,都是從不同的青樓裏請來的。

這位傅大人一直都不苟言笑,他只要我們照他交代的姿勢擺上一兩個時辰,僅此而已,完全沒有額外的要求,也不需要我們服侍。他甚至不跟我們任何一人說上一句閒話。

有時候八個人一起擺不同的姿勢,有時候則是單獨一人。

無論是什麽情況下,這位傅大人從來不多說一句多餘的話。

一眨眼,半個月的時間也快結束了。

剩下來的三天,每個人都顯得特別興奮,因此話也特別多了起來。

其中有個叫菱秀的女子問:‘ 妳們有沒有見過傅大人作的畵?’

大家面面相覷,接著都搖頭說不曾見過。

菱秀說:‘ 妳們難道都不好奇?’

怎麽可能會不好奇?我們的肖像被宮廷畫匠畫進畵裏,怎麽說都不是普通的榮幸呀!

菱秀建議說入夜的時候去偷看一眼自己的畫像。

有人興奮地附和,也有人不贊同。萬一惹惱了這位傅大人,怎麽知道他會如何處置我們?

我一點都不想冒這個險。



到了翌日,菱秀沒有出現,只說是受了風寒,在房裏休息。

我們不疑有他,就跟平常那樣照指示擺姿勢。

後來,到了晚飯還不見菱秀,有人開始擔心便建議晚飯后一起去探望她,結果另外三個結伴去探望菱秀,我們另外四個決定各自囘房。

到了翌日,早飯之前便已被通知說傅大人要單獨作畫,要我留在房裏等待。

一直等到正午,午飯也在房裏用,過後我便懵懵懂懂地睡着了。

發表于antheatan.blogkaki.net 2010-04-01

月店 (一)之三






三天后,于瀚早已忘了畫集與男人的事了。
那本畫集直到第五天才郵寄上門,負責收件的是于瀚。
時值烈日中午,月娘是不會在如此惡毒的太陽底下出現的,因此于瀚便將包裹放在櫃子裏,等傍晚月娘來了才交給她。
傍晚時月娘來了,包裹的事于瀚卻忘記了。
這樣無風無浪地又過了兩天。

月娘斜躺在屋簷下的柱子旁。
後院的屋簷下加建了三米左右的木制橫廊,好讓月娘得以入夜后納涼喝茶的場所。
這晚,月娘好興致地靠著柱子喝酒,而且是喝啤酒。
月娘見于瀚無所事事地坐在一旁,考慮了半響才問:‘ 你要不要也來一罐?’
‘ 可以嗎?’于瀚雙眼閃爍地問:‘ 我現在還在上班咧。’
‘ 不要就算了。’月娘淡淡地說。
‘ 要,當然要。’說著,于瀚飛快地來到冰箱前。
于瀚才剛伸手去拿啤酒,突然背脊一涼,有點異樣的感覺。
‘ 咦?’于瀚回頭張望,霎那閒仿佛有個影子掠過。
他四周張望一眼,什麽都沒有看見。
月娘定定地瞧著拿著啤酒回來的于瀚,問:‘ 于瀚,你最近做了什麽壞事嗎?’
‘ 什、什麽?’于瀚才剛喝了一口啤酒,聼了月娘的話差一點就被嗆到。
‘ 沒有呀!’于瀚莫名其妙地囘。
‘ 沒有?’月娘沉吟半響又問:‘ 你最近沒有辜負哪個女子嗎?’
‘ 咳、咳、咳!’于瀚這次真的被啤酒嗆到了。他喊冤地說:‘ 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怎麽辜負人?’
月娘想了想,呐呐地說:‘ 這就奇怪了。’
‘ 奇怪什麽?’
‘ 有位女子一直在瞪著你耶。’
‘ 咳!咳!咳!在。。。在哪裏?!’于瀚嚇了一大跳,緊張地問。
‘ 她站在你左邊。’
于瀚緩緩轉頭,卻什麽都沒見到。可是,月娘的話肯定不假,沒有見到月娘口中所說的女子固然詭異,可是要是真讓他瞧見了,説不定已經嚇昏了。

‘ 妳有什麽話要說嗎?’月娘對著于瀚身旁的空氣問話。
‘ 。。。 。。。怎麽不現身一起聊聊?’月娘又說。
‘ 聊聊?!’于瀚低聲哀號。
見月娘緩緩轉向庭院的中央,于瀚忍不住跟著往同一個方向望去。
就在一縷縷水仙花前,一屢淡白色的朦朧身影慢慢現出,漸漸地越來越清晰。
這女人身穿奇怪的服裝,淡黃色及地外衫密密地罩著身體,頭髮高高束起,綁了個即複雜又大的髮髻。
她就像棵柳樹般婀娜地站著。
光是這樣站著已經體現出她藏在外衫底下的豐腴體態。
女子眼神幽幽地盯著于瀚不發一語。
于瀚全身肌肉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地將視線鎖在月娘身上。
大概是等女子看夠了,月娘才開口問:‘ 怎麽稱呼姑娘?’
半響,女子長長地嘆氣后,才說:‘ 小女子叫羽紅。’
月娘仔細打量這個叫羽紅的女子,然後才慢慢地問:‘ 妳何時回來這的?’
‘ 兩天前。’羽紅小聲地回答。
‘ 回來?’于瀚忍不住問。
月娘點了點頭后,才問于瀚:‘ 那本畫集已經寄回來了,怎麽不交給我?’
‘ 什麽畫集?’于瀚才問出口,立即便想起那晚那個男人的事以及那個包裹。
‘ 啊!我忘了!’說著便起身到櫃子去取那包裹。
羽紅看著于瀚的背影,幽幽地說:‘ 這位小兄弟將我壓在您的玉鼎下,我都快被壓碎了。’
‘ 看你的樣子還好好的嘛,有什麽關係?’月娘嘲弄似的說。
待于瀚回來,月娘一接過包裹便立刻拆開,然後將畫集拿在手上,冷冷地瞧著羽紅問:‘ 妳說,我該怎麽處置這本畫集好呢?’
‘ 您。。。您放過我吧!’羽紅一臉驚慌地盯著月娘的手,哀求著道:‘ 小女子並不想做壞事,只求您別讓我們魂飛魄散啊!’
‘ 沒有做壞事? 那麽妳爲什麽要纏著那個人,還將他害死了?’月娘問。
‘ 嗚嗚~~~’羽紅不回答,反而輕聲啜泣,悲悲慼慼地哭了一陣子才幽幽地說:‘ 您有所不知,我不是要害他而是想救他,可是想不到我一點都幫不上忙。。。嗚嗚~~~ ’說著又開始細聲啜泣。
‘ 妳爲什麽想幫他?’月娘又問。
‘ 這就要從那本畫集開始說起了。。。’

發表于antheatan.blogkaki.net 2010-03-24

月店(一)之二



2


月店。這是一間書店。

二手書店。不,不止二手,是多手。

店裏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有它的歷史,它們的主人一手接一手,認真嚴謹流傳下來的。

有些甚至已經殘破不堪,得要專人修補后才能擺在書架上出售;有些書甚至是失傳很久,價值不菲的手抄本,也隨便地擺在書架上,還有更多的舊書、等待被修補的,多不勝數,都在屋内的雜物房裏。

月娘雖然愛書惜書,卻不會整理它們。

那些被她殘忍地丟在一邊的書籍,像于瀚這種外行人見了都會覺得心痛。

月娘卻只是聳聳肩,說:‘ 它們不會介意的。’

話雖如此,月娘對這些書還是很認真、很嚴謹、很珍惜的,因爲,每一本書的來龍去脈她都了如指掌,每一本書的價值她都非常珍視,並非想買,她便會乖乖將它們賣出去的。

她說,要看緣份。

跟書籍沒有緣分的人,她不賣。

到底怎麽樣才叫有緣份呢?只有月娘自己知道。

于瀚覺得,什麽緣分不緣分的,看起來只是月娘自己說了算。

如果她看那人不順眼,不想賣,就說是沒有緣分囖。

不過也有例外的時候。

尤其是明月的夜晚。

這個時候會來光顧的都是怪人。也是這個時候來的客人,基本上他們要什麽樣的書,月娘都會雙手奉上。

這是于瀚三年來在 [月店] 裏工作而得出來的結論。





今晚的客人是位中年卻已經禿頭,三十出一點的上班族。

那樣子,就像精力一整天下來被社會搾干,雙肩下跨,步履躝跚,一臉憔悴不堪。

他背著個厚重的公司包,説話的方式就像正在氣喘般,斷斷續續的,呼氣的聲音驚人的大。

那麽用力呼氣,難怪説話那麽困難了,于瀚站在櫃檯后方,暗自心想。

‘ 我想要找一本書。’男人吸口大氣后說。

‘ 好的,書名?’于瀚友善地問。

‘ 我,不知道。’男人重重地呼出口氣才答。

于瀚挑起一邊眉,靜待男人的下文。

‘ 一本畫集。’男人頓了頓,像突然想起來似的繼續說:‘ 我記得裏面的圖畫皆是古代仕女圖。’

‘ 哪一個朝代的?’

‘ 咳,不知道。’

于瀚靜靜地打量男人,確定他不是説謊或找渣的后,平和有禮地問:‘ 請問,除了是古代仕女圖的畫冊外,您還知道些什麽?’

男人搖搖頭,表示沒有。不過,他很確定地說:‘ 只要見到那本畫集,我一定認得出來。’

此時,月娘從一堆書架中探出頭來,喚道:‘ 于瀚,來幫忙我拿書。’

于瀚朝男人表示歉意,然後來到月娘身旁。

只見月娘擡起頭,指尖朝著最上面算下來的第三個架子說:‘ 那本標著黃色標簽的,給我拿下來。’說完便朝櫃檯走去。

于瀚將書拿下后一看,是本畫集,明朝仕女圖。





看著于瀚手中的畫集,男人突然雙眼發亮,口中喃喃自語:‘ 就是它,就是它!原來真的存在!’

‘ 這本畫集從來沒有面世過,一直收藏在宮裏。後來雖然流入市井卻從來沒有被重視,根本沒有什麽人知道這本畫集。’月娘從于瀚手上接過畫集后問:‘ 請問,您從哪裏知道它的?’

‘ 無論多少錢我都付。’男人緊張地說。

‘ 問題不在錢。’月娘徐徐地說:‘ 我只想知道,您從哪裏聽説這本畫集?’

‘ 我。。。’男人支支吾吾了半響,最後小聲地說:‘ 我。。。我不是聽説,是。。。是夢到的。’說完后,男人緊張得便抹汗便解釋:‘ 我一個月前,每晚幾乎都夢到同一個夢,夢見一個身穿古代服裝的女人不斷地跟我說同一句話。’

男人見月娘與于瀚並沒有露出一點不屑、輕視或質疑的神色,便壯起膽子繼續說:‘ 她說,“我在畵裏,我在畵裏,請帶我走。”連續幾天都是一樣的内容,我直到第六個晚上才問她什麽畵,她告訴我說在一本畫集裏。可是,這種事情實在太荒唐、太匪夷所思,雖然問了,我卻從來沒有認真地想過要去找什麽畫集。’

男人頓了頓,喘氣般呼氣吸氣后繼續說:‘ 直到上個星期,那個古代女人不再細聲細語地求我。。。她,她的臉越來越模糊,聲音卻越來越大。。。’斗大的汗珠從男人的額際不斷冒出,他用手背拭掉汗水后接著說:‘ 漸漸地,她的身影也已接近透明,而每晚我都聽見她在呐喊求助,聲音越來越淒厲,最後搞得我嚴重睡眠不足,甚至是睡了等於沒有睡,不出一個星期,我已經瘦了近十公斤!’

‘ 所以,你才決定找畫集?’于瀚問。

‘ 我本來不抱著任何希望可以找到這樣一本畫集,只是姑且試一試。’男人帶點興奮地說:‘ 可是,沒料到這畫集是真的存在,而且還被我找到了!’



月娘皺著眉頭盯著手中的畫集,半響才嘆氣,喃喃地說:‘ 沒辦法,一切已經太遲了。’

‘ 什麽?!’男人一聼月娘的話,緊張得整個人幾乎貼上櫃檯。

月娘擡起頭,視線鎖在男人臉上,淡淡地說:‘ 這畫集賣給你也行,不過我有個條件。’

‘ 什麽條件?' 

‘ 三天后,你親自將畫集裝進這個信封郵寄出去。’

男人吃驚地看著月娘。

月娘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說:‘ 我只賣給你三天。不過,這樣應該夠了吧?只要不再作那夢便行了,不是嗎?’



于瀚愣愣地瞧著抱著畫集疾步離開的男人背影,不解地問:‘ 只賣三天的書?’

‘ 那本畫集我要收回。’月娘說。

‘ 爲什麽?’

月娘轉頭望著于瀚,不答反問:‘ 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的異樣?’

‘ 噢,説話像氣喘的樣子?還有不停地冒汗?’于瀚仔細回想:‘ 那又怎麽了?’

‘ 他活不過三天。’月娘像談論著天氣般,邊鎖門邊說:‘ 我要乘那本畫集還沒落入別人手中前收回。’

‘ 啊?!’于瀚愣了一愣才緊跟在月娘身後追問:‘ 妳知道那人活不過三天,怎麽不告訴他?’

月娘淡淡地說:‘ 每天作同一個夢,連續三個星期,他一直都不相信,直到現在他才相信。無論我說什麽,他也不會當真的。’月娘停了停,說:‘ 即便告知他,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

‘ 難道妳也救不了他?’于瀚質疑。

月娘斜眼瞟著于瀚,目無表情地問:‘ 我只是二手書店老闆呐。’

‘ 可是。。。’于瀚乃不想死心。

‘ 那個人我是沒辦法了,只能盡量做到未雨籌謀。’月娘說著慢慢走向店后,然後背對著于瀚說:‘ 三天后你便會知道。’

發表于antheatan.blogkaki.net 2010-03-24

月店 (一)

1



明月高挂天際。

沒有星星,沒有一丁點風。

空氣中彌漫濕氣。

沒有星星,沒有雲,也沒有風,濃郁的濕氣,悶得人直想脫掉身上的衣物。

于瀚身上只着背心、短褲,伸長舌頭排汗。。。抱歉, 伸長舌頭排汗的是趴在于瀚身旁的黃狗。

于瀚伸長頸項朝向屋簷外,想要吸取一點涼風。

坐在于瀚對面,安靜地喝著熱茶、身穿黑色長袖旗袍的月娘正一臉安逸地享受寧靜的夜晚。

‘ 好熱啊~~~怎麽就沒有一點風?’于瀚自言自語似的哀鳴。

于瀚看著月娘手中還在冒著熱煙的熱茶,不知怎麽覺得更加熱了!

‘ 月娘,妳就不覺得熱嗎?’于瀚忍不住問。他看月娘的模樣,不但一點都不覺得熱,並且很享受似的。

‘ 唔?會嗎?’月娘反問。

‘ 不熱?別説我了,妳看,連大黃都受不了的樣子。’

月娘歪著頭看眼大黃,反問:‘ 你怎麽知道它熱呢?’

‘ 你看它那模樣,嘿、嘿、嘿地,不斷伸出舌頭排汗,不就表明它熱了。’

‘ 大黃只是一只狗,狗本來就這個樣子的啊。’

于瀚無奈只好換個説法。

‘ 像妳,穿著黑色的長袖旗袍,還喝熱茶。光是看著妳,我都覺得自己快中暑了。’

‘ 有人在晚上中暑的嗎?’月娘稍微吃驚地問。

于瀚閉起嘴,已經不想再跟月娘交談下去,這會讓他的血壓飆升。



月娘喝口茶,帶笑地問于瀚:‘ 要喝嗎?’

‘ 不要。’于瀚想都不想,斷然拒絕。

‘ 你看著這杯茶,覺得它是熱是冷?’月娘唇邊溢出一絲笑容問。

‘ 一看就是熱茶。’于瀚不假思索地回答。

月娘的笑容更深了。

‘ 爲什麽?會冒煙的茶一定是熱的嗎?’

‘ 難道不是嗎?哪有人喝冷掉的茶?’

‘ 很難説哦。’月娘輕輕喝了口茶,繼續說:‘ 爲什麽你不認爲我手中這杯是冰冷的茶呢?’

于瀚稍微想了想,才答說:‘ 通常,冒著煙的茶是熱的;而且,喝茶都是喝熱的。’

‘ 這説明了什麽?’月娘問。

‘。。。是因爲我們都會有先入爲主的習慣嗎?’于瀚一臉認真地說。

‘ 你見我手上捧著茶杯,而且還冒煙,便以爲我在喝茶。可是,我這杯也可能是杯冰水而已。’說著,月娘又啜口茶。

‘ 難道,你喝的不是茶?’于瀚吃了一驚。

‘ 這個嘛,要你自己喝過才知道了。’月娘笑吟吟地說。

于瀚瞪大眼瞧著月娘手中的杯子,想象著如果那是杯冰水。。。如果,這杯冰水在自己手上。。。感覺上好像很涼爽似的。

‘ 是不是覺得不那麽熱了?’月娘突然問。

于瀚怔怔地瞧著月娘,半響才回答說:‘ 好像。。。沒那麽熱了。’

‘ 怎麽這樣呢?’于瀚納悶地低聲自問。

‘ 這也是先入爲主。’月娘淡淡地說:‘ 你見到眼前的樹葉是靜止的,沒有一點風聲,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雲,種種的因素加起來便斷定了 ‘今晚沒有風,會很熱’。事實上,空氣一直在流動,雖然不明顯,可還是有在動。只要什麽都不想,安靜不動便會感覺到微風徐徐了。’

‘ 這就是常說的‘心靜自然涼’?’

‘ 對,也可以說是种[念]。’月娘徐徐吐出口煙霧,放下杯子,突兀地說:‘ 今晚好像會有客人來噢。’說罷便起身往屋裏去。

‘ [念]? 客人?’于瀚口中重復月娘的話,眼裏卻盯著月娘剛放下的茶杯。

待月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屋子裏后,于瀚迅速地伸手到月娘的茶杯。

‘ 啊!是冷的!’于瀚瞪大眼瞧著黑黑的水汽,啞然失笑:‘ 竟然是汽水!’

發表于antheatan.blogkaki.net 2010-03-20

Monday, August 24, 2009

宿命 79

第八章  失眠夜

‘ 現在怎麽辦?’我問。
‘ 能怎麽辦?只好小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了。’說著,紅蓮說著瞄眼忙著加柴火的幹贏。
半響,紅蓮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那個人深藏不露, 以後妳別任意自己行動,無論去哪兒都要有人在妳身旁。。。’紅蓮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接著說:‘ 還是待在我身邊最好,去哪兒都要通知我,知道嗎?’
‘ 爲什麽?’我問。
‘ 保護妳這丫頭呀!’紅蓮火大地說,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
‘ 我當然知道啦!可是爲什麽你要這麽緊張我?’我忍不住提高聲音説話,他的態度真的太侮辱人了!
想不到卻紅蓮愣住了,過了許久才勉強地說:‘ 妳。。。妳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跟衛交待?’
‘ 嘖!’我擺明不相信:‘ 我不在便沒有人跟你搶衛了,你巴不得我消失才對嘛。’
說这話時我並沒有想得太多,只是爲了氣紅蓮而說的氣話。沒料到紅蓮聼後,氣溫一下子降下幾十度。。。
他冷眼盯著我默不作聲,那一瞬間,我以爲他會一掌掃過來,可是他沒有,只是神情複雜地凝視我。
縂覺得,這一次與紅蓮相遇,他變了,變得難以捉摸,變得沉穩了許多,心事好像也重了。
分別也不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的轉變也太大了。

薰池這時候來到我們身邊,解救了陷入窘境的我。
‘ 這些天,妳好嗎?有沒有受到委屈?’薰池詢問時還特意瞄了眼紅蓮。
我趕緊回答說:‘ 還好,只是遇到一班行動古怪的人,你們有沒有遇見他們?還有那天,爲什麽大家突然間便失蹤了?是不是有人襲擊你們?’
薰池好笑地望著我,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笑說:‘ 妳真的這麽擔心我們嗎?’
‘ 難道還有假的?!’我怪叫,然後心急地催促說:‘ 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嘛!’
依舊溫和的薰池,緩緩道出那天發生的怪事。
‘ 那天,我獨自上二樓原想找畢他們,卻在經過一間房門前聽到人聲,沒有多想便開門進去。’薰池接著迷惑地說:‘ 可是當我推門進房時卻見不到人,聲音也同時消失了。我確定自己真的聼到談話聲,所以在房裏到處搜尋。’
‘ 機關!’我興奮地插嘴:‘那房間裏有機關!’
‘ 對!’薰池笑了笑繼續說:‘ 當時我並沒有多想,只是到處摸索,後來不小心踫到了機關,霎那閒便跌進深洞裏。我沿著唯一的道路一直往前走,然後便來到剛剛那個大洞穴。’
‘ 就這樣?’我奇怪地問。
‘ 嗯,我來到時,大家都一臉迷惑地聚在地道的出口處,他們的經歷都跟我差不多。’
我靜靜地看著薰池,可心裏卻很不平衡,爲什麽只有我遇到那麽多不幸的遭遇?
‘ 怎麽了?’薰池見我臉色不善,擔心地問。
‘ 沒有。’我趕緊收斂心神,好奇地問:‘ 那麽你們什麽人都沒有遇到?’
薰池搖頭。
我轉頭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紅蓮,問:‘ 爲什麽? 那些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們將薰池等人引向陷阱後卻置之不理,那是爲什麽?’
紅蓮凝視著我,過了半響淡淡地說:‘ 我不知道。’
‘ 你怎麽會不知道? 明明你們。。。’我的話還沒說完,薰池難得地打斷了我的話,說:‘ 看來妳的朋友有難言之隱,何必逼他?’
紅蓮不反駁,只是看了眼薰池便不再言語。
薰池突然改變話題,和曛地說:‘ 單贏好像煮好晚餐了,符翎妳不餓嗎?’
對哦!我都忘了這件事情!薰池不提還好,他一提起,我的肚子好像故意回應似的“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 走吧,看來妳是真的餓坏了。’說著便拉著我走向篝火處。
我回頭看著若有所思的紅蓮,拉高聲音喚:‘ 紅蓮!你。。。也餓了吧?!’
他聽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趕緊伸出唯一空閒的手向他用力地揮舞。
不曉得爲何,我不想見到悶悶不樂的紅蓮,内心裏不願意見他露出如此寂寥的表情。
過了很久,紅蓮才肯起身跟我們坐在一起吃晚餐。
大家討論的結果,第一要緊的是先送小紅回家,然後我們才轉道去洛陽。
既然決定明天一早出發,大家吃飽後便早早睡覺了,除了我。

薰池就躺在我的左手邊,右邊是紅蓮,夾在這兩個人中間感覺很彆扭。
我明白他們有各自的考量,可是這樣子我怎麽可能睡得着?
左右觀看一眼,我悄悄地移到紅蓮身邊,輕輕地扯著他的衣領,盡量壓低聲音喚他。
‘ 紅蓮。。。紅蓮。。。紅蓮。。。’我不死心地一直喚,直到聽見紅蓮極無奈的嘆息才住口。
紅蓮翻過身瞪眼,咬牙問:‘ 妳又想怎麽樣?’
‘ 我。。。我。。。’我支支吾吾地不曉得該怎麽開口。 
‘ 難道。。。’紅蓮突然一臉彆扭地問:‘ 難道。。。妳想想方便?’
方便?!乍聼之下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過了一下子,我終于反應過來,忍不住翻著白眼,壓低聲音解釋:‘ 不是啦!’
‘ 那是什麽?’紅蓮皺眉不耐煩地問。
‘ 呃。。。你還沒有告訴我。。。衛說了什麽?’終于問出口了!
沒料到紅蓮立刻沉下臉,冷冷地問:‘ 妳就爲了問這個特意將我吵醒?!’
‘ 我。。。’我有點理虧地呐呐地說:‘ 沒有得到答案我睡不着嘛。’
紅蓮沉吟半響,不耐煩地回答我說:‘ 我騙妳的,衛他只讓我來尋妳,其他的什麽都沒有提到。’說罷,轉過身不再理會我,留下一臉茫然失措的我。 
這是什麽。。。意思?紅蓮這話到底是什麽?!


這晚,我失眠了。
紅蓮丟下這麽一句話後,心情便無法安靜下來。
心裏想的都是衛,不斷地猜測他的心思,猜想著他會不會厭倦了我?變心了?抑或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想著他會不會只是玩弄我?或許是利用我?
滿腦子都是關於衛的事情,都是與他相處時的片段,隻字片語,溫暖懷抱,親密無間的接觸,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麽這世上還有什麽值得相信的事情?可是這些都是真真實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怎麽假得了?! 
難道說,男人變心起來是如此的快?
又想,他的目的打從一開始便是爲了我身上的白玉,得到了白玉後我便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
他是什麽人?我又是什麽人?
像他這種有權有勢有色有才的才子,跟我這個不知從哪裏突然冒才出來的丫頭,哪有可能在一起?照理說,他應該連瞥我一眼都不屑才是。
可是他卻對我百般照顧了查不多一個月,對我而言已經算是奢侈的想望了。
整晚輾轉難眠,結果眼睜睜地直到天亮。

我坐直身子,望著遠處的幹贏默默地在收拾行裝。
紅蓮說過要小心幹贏這個人,可是,我的心思已經沒有辦法放在這上面。我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衛可能遺棄我這一點上面。
如果衛遺棄了我,那麽留在這個時代的我還有什麽意思?
雖説,在這裡我有我的任務,但是,這些所謂前世的恩怨到底有多少可信度?誰來告訴我?
我將身上的大袍緊緊拽在身上,悄悄地離開位子,走到一直在冒煙的小溫泉旁。
沒有多想,我將衣袍拉到膝蓋處,然後將赤裸的腳丫子浸在池子裏。
原來溫泉沒有想象中的熱,還不至於將我的腳燙熟。
身體上的冰冷,終于被來自腳裸的溫熱暖氣取代,身體好不容易暖和了,心卻依然冷寂。
然後又再想起衛。
原來,我一直不曾正視我們之間的問題。我以爲,他的寵溺不會停止;我以爲,他的關心是理所當然的;我以爲,由於前世的牽絆,我們會永遠糾纏不清。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些都會改變。
我愣愣地瞧著眼前的泉水,如果這是江水,説不定我會再一次跳江;再一次想離開這個地方,回去屬於我的時代。
突然間,好像這世上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可惜不是,而這時紅蓮已經一臉狐疑地站在我身後問:‘ 這麽早妳在幹什麽?’
我回頭看著紅蓮,強作鎮定地開玩笑說:‘ 我在洗腳。’
‘ 洗腳?!’紅蓮擺明不信,問:‘ 妳不覺得燙嗎?’
‘ 燙?還好啦,這樣反而比較暖和呢!’
聼了我的話,紅蓮的臉色突變,緊張地拉起我檢視我的脈象。
‘ 怎麽?’我無所謂地問。
原本一臉擔心的紅蓮,在檢查了我的脈象後放心地松了口氣。
‘ 看來妳身上殘留的寒氣褪了不少。’
我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說,拉好衣袍後便從紅蓮身邊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