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71

第二十六章 一夜

以爲出發去洛陽就像我們平時出遠門，帶上一些輕便的行裝，然後便可以出門了。
沒想到在古代出一次遠門是如此繁瑣複雜麻煩。
畢是神獸，雖然法力被我害得削弱不少，不過還是有法力，況且它又能變身；薰池更是名副其實的天神，而小洪對這些神神怪怪也該見慣不怪了，對干贏而言也已經麻木了，可爲什麽我們還需要驢子載我們及行李？
為甚麽不用法力‘唰’一聲到洛陽？
畢的理由是它這個神獸載不了這麽多人，最重要的是，它覺得讓這麽高尚的神獸當個交通工具太侮辱它了！
薰池的理由是這樣太引人注目，越接近人類的世界法力越少用越好，而且，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山神，離開自己的地盤法力到底有多靈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突然覺得悲哀，原來當神也不是那麽神通廣大地，也是跟人一樣有很多限制及顧慮。
討論的結果是，武羅以她的法力將我們一行人與動物送到離洛陽最近的山區，而最近也要四五天的時間才能到達洛陽。
‘ 我還有個疑問。’臨出發前我仍然介意著一件事。
‘ 又有什麽事？’畢鼻孔不斷噴氣，不滿地嚷。
‘ 難道你想以這幅尊容出去見人？’我不客氣地問。
‘ 我這樣子怎麽了？’畢跳腳不爽了。
‘ 你這樣子擺明出去嚇人！’我說。
‘ 妳！’看樣子畢又要開始與我爭論它的長相問題了。
薰池及時出聲解釋說：‘ 畢會幻化成普通人的模樣，妳不用擔心。’
武籮提醒畢:‘ 不過你要記住，人類的模樣只能維持三個月，三個月内你必須會到森林裏休養生息，一個月後才能再次幻化。’
‘ 這麽麻煩？’我忍不住埋怨。
‘ 還不是爲了妳！’畢又開始發飆。
‘ 對，對，對，我是罪魁禍首。可是你別忘了，這趟旅程也是在幫你自己哩。’我直接了當地說。
‘ 好了好了！’武羅不耐煩地打斷我們的擡槓說：‘ 時辰不早，你們趕快出發吧！’
武羅家有個小壇，她讓我們三人、一神、一獸，兩只驢子都擠在上面後便開始念咒。以爲會出現五彩繽紛的雲彩漂亮地圍繞我們，然後雲彩幻化成雲朵，騰雲駕霧地將我們一行人送到目的地，而事實上，我只覺得眼前一花，武籮的小屋已經消失不見，再看看四周，周圍環境已經截然不同。
啊？結束了？這樣子就結束了？會不會太快了點，快得我根本來不及細細體會，所謂的傳送，原來剛開始便結束？！
衆人已經開始往洛陽的方向前去，只有我愣愣地呆在原地。
薰池囘過頭疑惑地瞧著我問：‘ 怎麽了？’
我搖搖頭有點不甘願地小跑步追上大家。

大致上，我們的行程是從這山頭開始，然後一路往西下山，大概走個三天到四天就能到達洛陽城外。
這一帶的植物比起武籮那的山又是截然不同，看起來比較正常，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動植物出現。
畢一幅跩得亂七八糟的模樣解釋說：‘ 當然，這些都是後世普通的森林，之前妳看到的古森林要不是有我在保護，早已被破壞了，怎麽可能還存有那麽多稀世奇珍？’
我聼後也不作聲，只是很專心地研究已經是人形的畢。
一個人根深蒂固的審美觀是很難改得掉的。
畢身為神獸時已經丑得令人噴飯了，怎料他將自己幻化成的人形，令人看了連飯都吃不下。
他將自己變成五短身材卻大手大腳，頭髮稀疏，一雙倒吊眼配一對稀疏的八字眉，又扁又塌的大鼻子，還有一張血盆大口。。。 。。。縂覺得就算變成人了還是離不開它原有的輪廓。
我完全沒有注意聼畢的話，直到小洪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回神。
‘ 呃？’衆人皆注視著我，害我一時不知所措。
‘ 妳到底有沒有注意聼人家講話？’畢很不爽地責備。
‘ 呵呵。。。沒有。’
‘ 妳！’不曉得爲什麽畢這次氣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小洪這小子，搖了搖頭一幅百般無奈的嘴臉對我說：‘ 我們剛剛在討論要先送我回家還是先到洛陽找妳的朋友？’
‘ 當然是先去找衛介！’我不加思考地嚷。不過，話一出口衆人卻用奇怪的表情看著我。
怎麽囘事？我的話有什麽不對？
‘ 哼！’畢冷哼；置身事外的干贏都皺眉； 連薰池也一臉苦笑。
‘ 到底怎麽囘事呀？’
‘ 前面有個分叉路，左邊是直達洛陽，右邊是直達金鏞城。’小洪淡淡地對我解釋說：‘ 因爲我年紀小，他們擔心一旦有危險時會顧及不了我，所以建議先送我回家。’
‘ 哦。。。那就先送你回家囖。’我無所謂地說，反正我也有事要到金庸城。
衆人聼后各人神色各異。
怎麽，這樣又不對了？
薰池最先恢復笑容說：‘ 那走吧！’說罷，他帶頭走向右邊的叉道。

一路無話，將近黃昏時我們找到了一塊空地準備露營。大家開始分工合作地忙著自己的活。
畢呢負責去尋找野菜野果，干贏負責撿材起火，薰池負責設下結界，我則幫小洪把驢子上的行李搬下來。
我們邊整理臥鋪邊閒聊，主要都是問小洪一些關於他自己的事。
不過，這個小傢伙不肯透露太多，很多時候都敷衍了事。
比如問他說家裏有誰？有家人，他答。
問他幾嵗？ 還小，他答。
姓什麽？ 他淡淡地答道，葛。
家裏做什麽營生？家道已經中落，不提也罷，他說。
有沒有兄弟姐妹？沒有，這次他肯定地回答。
像這種一面倒的對話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等我將手上的活都做好後便開始無聊了。
我信步逛到離我們紮營處不遠的樹林裏，想去找忙著設結界的薰池。
薰池沒找着反而遇見那個干贏。
當時的他手上停留了一支小鳥兒，只見他在鳥兒的腳上綁了些東西，然後便放開鳥兒任他飛走。不知道是他的警戒心便弱，抑或他太放心，還是不曾把我放在眼裏？
總而言之，他放走鳥兒後無事人般繼續揀材，好像根本沒有發現到我的存在？
那麽我到底該不該過去拆穿他？還是若無其事地裝作沒有看到？
我還在猶豫不決時，干贏已經慢慢地走向另一邊去撿材。
唉，算了。我百般無聊地走囘營地，看看有沒有什麽事好做？
結果見到薰池一臉擔心地迎向我問：‘ 妳去哪兒了？’
‘ 到處逛逛而已。’
‘ 雖然這樹林沒有遠古野獸不過也是不安全的，妳一個人亂跑是很危險的，知道嗎？’
‘ 嗯。’我無奈地點點頭，然後要死不活地找了個大石坐下。
薰池也一併坐在我旁邊憂心地說：‘ 如果妳想去哪裏，讓我陪著妳，好嗎？’
我無力地看著身邊的薰池，淡淡地說：‘ 好吧！’
‘ 妳怎麽了？’薰池擔心地問：‘ 怎麽如此無精打采？’
我再次打量薰池，最後只能唉聲嘆氣，悶聲說：‘ 我沒事。’
他瞥我一眼，然後也默不作聲地呆坐在我身旁。
看著大家忙忙碌碌地有說有笑，而我好像與這些人格格不入，感覺好寂寞。
雖然薰池很溫柔體貼，可是還是驅不走心裏的孤寂。
干贏、畢和小洪都把所有事情準備好後，大家自然地圍著火堆取暖、吃野果，談論事情。
雖然看起來很和睦，可是縂覺得大家都各懷心事，說的話都不着邊際。
吃飽不久大家便準備就寢，太陽也才下山不多久，要我怎麽睡得着？
只能睜著眼數星星等睡意囖。
薰池見狀問：‘ 怎麽了？睡不着？’
‘ 嗯。’我轉過頭對睡在我旁邊的薰池苦笑：‘ 不曾這麽早睡過，除了生病時。’
‘ 哦。’薰池想了想問：‘ 在妳來的年代也是這麽遲睡？’
‘ 對呀！’我稍微提起精神地說：‘ 我的那個年代入夜的生活很多姿多彩地，到處都是吃喝玩樂的地方，玩到天亮都行； 很多商店都是只在夜晚營業，所以說，那個年代的人都喜歡過夜生活，就算不出門，在家上網、玩網絡遊戲也一樣可以玩到很夜。’我簡單地作出個結論說：‘ 現在這個時間，纔是夜遊的開始而已呢！’
薰池聼得津津有味，最後問：‘ 那麽在這裡妳不就覺得很無聊？’
‘ 無聊。。。’我仔細想了想才答：‘ 還好，跟衛介在一起的日子天天精彩，我根本感覺不到日子的無聊。’
‘ 衛。。。介。’薰池牽動嘴角，問：‘ 妳老是提到他，他就真的那麽好？’
‘ 好？！ 開玩笑！’ 我誇張地比手划腳說：‘ 那人老是欺負我、耍我，經常把我氣得跳腳，嘴巴又賤，又專做些爲非作歹的壞事。。。哼！他是好人的話這世界便沒有壞人了！’
‘ 。。。’薰池眼神慢慢地變得高深莫測，緩緩地說：‘ 可是，妳還是很喜歡他？’
‘ 我。。。’我呐呐地說：‘ 不管他再壞，他對我還是很好的。’
‘ 那是因爲他可能是貳負的靈魂？’ 薰池試探地問。
我毫不考慮地反駁：‘ 不是，遇見他時我根本不知道貳負是誰。’
‘ 萬一他不是貳負呢？’
我認真地看著薰池，宣誓般地說：‘ 就算他不是貳負，我仍然喜歡衛。’